胡适原名小考
“五四”新文化运动主将之一的胡适,名适,字适之,这是一般人都耳熟能详的,但他原来的名和字叫什么,恐怕就鲜为人知了。最近我查检了权威的《哲学大辞典》(以下简称《哲学》),其“胡适”条的释文说:
[胡适]原名洪骍、嗣糜,字希疆,参加留美考试时改名适,字适之。(上海辞书出版社,1992年版,第1153页)
这里的“原名洪驿、嗣糜,字希疆”,也见于《民国人物大辞典》《中华民国史辞典》《中国语言学大辞典》等多部大型的专科工具书。说明以上的注解传承已久,似乎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。
然而,学术上的问题往往难以预料。陈玉堂先生的《中国近现代人物名号大辞典》(以下简称《名号》)就对此作出了不同的注解:
[胡适]原名洪骍,幼名糜儿,小字嗣穈,字希彊。(浙江古籍出版社,1993年版,第654页)
这里,除了原名之一的“洪骍”相同以外,另一个原名(或称小字)和字都不一样:《哲学》作“嗣糜(mí),《名号》却作“嗣穈”(mén);《哲学》作“希疆”(jiāng),《名号》却作“希彊”(qiáng,“强”的异体字)。“糜”与“穈”,“疆”与“彊(强)”,形、音、义三者都不相同,叫读者以谁为准呢?
由于几部辞典均未引用有关的文献资料,因此这个问题,只能通过我们自己查证来解决。
先看原名“嗣x”。可从以下两个方面加以论证:
(1)胡适在其《四十自述》一书中写道:“[父亲]给我母亲的遗嘱上说穈儿(我的名字叫嗣穈,穈字音门)天资聪明,应该令他读书。”据查,胡适的《四十自述》目前有两种版本,其原名也一作“嗣穈”,一作“嗣糜”。由于胡适自己在文中注明“穈字音门”,这就可以断定,他的原名只能是“嗣穈”而不可能作“嗣糜”,因为“糜”字读mí而不读mén。
(2)根据多种胡适传记所附《胡氏世系表》的记载,胡适有三个哥哥,都是“嗣”字辈,大哥名嗣稼,二哥名嗣秬(jù),三哥名嗣秠(pī)。稼、秬、秠三字均从禾,胡适是老四,其取名用字,自然也应作从禾的“穈”而不会作从米的“糜”。还有一种说法,胡适的二哥、三哥是双胞胎,其父就是根据《诗经•大雅•生民》诗“诞降嘉种,维秬维秠,维穈维芑”中的第二句给他们取名为“嗣秬”“嗣秠”的。后来胡适出生,便顺序用下句中的“穈”字起名为“嗣穈”。有人甚至推测,如果胡适还有弟弟出生的话,他的小名将会叫“嗣芑”。
再看:“字希X”。胡适原来的字,《哲学》作“希疆”,《名号》作“希彊(强)”。从组词的含义来看,后者显然比前者合理而通顺。“希彊(强)”可以理解为希望国家强盛或个人身体强健,而“希疆”则难以说清是什么意思。此外,据《名号》记载,“希彊”是胡适1906年在《竞业旬报》上发表白话小说《真如岛》时所署的笔名。经查,原文确作“希彊”而不作“希疆”。由于解放后“彊”字早就作为异体字被废除,用简化字排印的书刊上已不再见到,于是辞典在转引时便把它误成了常见的“疆”。白吉庵先生在撰写《胡适传》时,为了避免排校时出现差错,已特地将“希彊”二字改成了“希强”。(人民出版社,1996年版,第10页)
至此,我们可以肯定,胡适的原名之一为“嗣穈”,字“希彊”。
(原载《咬文嚼字》2008年第7期)
投稿邮箱:admin@zdic.net
汉典主站:www.zdic.net
汉典论坛:bbs.zdic.net
汉典手机站:m.zdic.ne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