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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今天能否读懂古老神话?

张经纬

作者简介:张经纬,上海博物馆馆员,作家、译者、书评人。长期从事人类学、民族史、考古学等方面的研究,力图向公众传播学术新知。作为正在上升阶段的新一代学者中的引领者,已经出版《石器时代经济学》《伊隆戈人的猎头》《二十世纪神话学的四种理论》《像人类学家一样思考》等6部译著,其中多部再版。著有《四夷居中国:东亚大陆的人类简史》《博物馆中的极简中国史》《田野:一个人类学家的旅程》等多部作品。在知乎、得到等网络平台担任授课讲师。在“知乎”开设专栏课程《博物馆中的中国史通识》。

 

关于中国神话的两个问题

中国的历史,越往前越模糊。司马迁曾经写过:“自殷以前诸侯不可得而谱,周以来乃颇可著。”近现代以来,我们从殷墟甲骨文中把商代已经夯实了很多,但要做到文字上落实“殷以前诸侯”,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
“五帝、三代之记,尚矣。”尚,就是上。从商代往上,就是中国的神话时代。神话时代的中国,是什么模样?一位文学作者新近推出了一本《中国人的历史:诸神的踪迹》(以下简称《诸神》),倒是可以帮我们审视一下神话中国的基本面貌。

《诸神》把神话中国分成了十八个章节。第一章就是盘古女娲,接着伏羲、神农、黄帝、少昊、颛顼、帝喾,加上尧、舜、禹,每位传说人物各有一章,凑成十个章节。大有把中国上古神话时代一扫而尽的气势。后面又分八章,分述夏、商、周三代。大禹的后人,启和少康占了一章,这就是夏代。伊尹、傅说这两位上古能臣各为一章算是商代。吕尚、伯夷叔齐、周公、周穆王这四章跨越了周代,看来作者对西周还是最厚爱的。最后,以“中国龙”结尾,这本神话大作就结束了。

这里可以看出,全书以夏商周为界点分成了两部分。夏商周是有历史支撑的部分,在这之前,有些人我们认识,另一些我们就不熟悉了。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神农和黄帝,我们自称的“炎黄子孙”就是打这儿来的。

现在,本书的写作方式已经很明白地展现出来——用通俗的文字,把中国古代的神祇事迹,重新再讲一遍;在古文翻译成白话的基础上,进行了一些再创作。显然,本书按照某种结构,有目的地挑选了一些故事,然后进行了文学扩写。这随之导致了一些困惑,留给我们两个问题:第一,这些神祇的排序有什么关联,是谁给出了这样的顺序;第二,中国神话神祇的故事,是怎样被不断扩充的,有没有一些基本的标准。

带着这两个问题,我们可以进一步钻研到神话的世界之中。

中国神话的“箭垛式”增长

首先,我们要明白,《诸神》的结构就是罗列了上古的帝王。我们把夏代以前的神祇统称为“三皇五帝”,先有“五帝”,后来才有了“三皇”。

孔子最早比较完整地提出了“五帝”组合,有黄帝、颛顼(黄帝之孙)、帝喾、帝尧、帝舜、帝禹一共六位。大概是觉得帝禹是夏代名义上的开启者,将他撇开,把前头五位凑成了“五帝”,还给他们写出了大致的事迹。

今天通行的“三皇”,来自西晋皇甫谧。他把神话时代以来的王都排好了队,一开头就是伏羲、神农和黄帝。从这里开始,黄帝就正式从过去的“五帝”中被提升到了“三皇”。顺便还把原本是两个的神农和炎帝合二为一。为了填补“五帝”中缺席的黄帝,皇甫谧又增补了一个少昊。颛顼、帝喾、帝尧、帝舜还是保持位次不变。就这样,现在看到比较流行的“三皇五帝”,在西晋时才终于到齐。

直到这个时候,这些上古神祇的事迹都还非常有限,而新的契机也随之出现。战国后期出现“五行”之说,在西晋遇到了新成立的“三皇五帝”组合。“五行”却不凑着五帝,偏要从“三皇”开始,把原本时段相承接的五人,编成了伏羲(东)、神农(南)、黄帝(中)、少昊(西)、颛顼(北),五个方向的主神,代表东(木)、南(火)、中(土)、西(金)、北(水)。而帝喾、帝尧、帝舜这几位就被当作人间的首脑,放在了一边。

从这个过程中,我们就可以理解《诸神》中看到的神话格局和主要故事是如何产生的。讲到伏羲的时候,一定要强调他是东方的天帝,还配有自己的属官;说到神农时,就说他是南方的天帝;等等。为何这样搭配,原因就在这里。而在最初的时候,他们本来并没有这些特征。同样,原先在谱系中,不能和“三皇”平起平坐的少昊、颛顼,就因为搭上了“东西南北中”的班车,直接排到了他们后面。对于后面的几位,次序也就顺延下来。但这种排序是非常有问题的,早先没有系统的神祇,被归入了某个体系,显得非常牵强。另外将“三苗”和“苗蛊”联想在一起,也是作者的一厢情愿,并对读者产生了误导。当然,这也是中国神话本身存在的问题。

在夏商周三代中,《诸神》为何单独提出这几位来讲他们的神话,原因就正好反过来。“三皇五帝”,是原本没有记载的时代中,似乎最可靠的部分。而夏启、少康、伊尹、傅说则可能是历史时代里最离奇的部分。它们的共同点在于,人们在继承这些神话的过程中,不断增添了许多额外的情节,使这些原本事迹并不超出平常的人物,逐渐跃出了最初的框架,变成了某位传奇人物。

所以,我们在《诸神》中也就看到了中国神话塑造的一个传统——前人搭好框架,后人添砖加瓦。上古神话在西晋定型后,历朝历代都不断增补了新的版本。最早的“五帝”事迹只有一鳞半爪,越往后,情节反而越丰富,篇幅越长。这就是“古史辨”学派说的,中国神话的“箭垛式”增长。

20世纪,袁珂先生已经编成了《中国古代神话》,将这些原本寥寥数语的神话层层演绎。《诸神》一书也如实延续这一传统,用文学语言把商王武丁的夫人妇好描绘一番;又把武王克商的事情重新叙述一遍,凭空增添了许多想象的情景;还要替周穆王和西王母的遭遇,铺垫一些暧昧的氛围。而这些是历史文本原先所没有的。

坦率地说,这种直白但不简单等同于白话翻译的再创作过程,或许可以使行文更加流畅。但这种文学性的增长,同样也会增加读者的困惑。毕竟,许多原本不见文献记载的内容,只是出于作者的浪漫想象,而被不断添加出来,使晚近的读者陷入了理解的迷雾。

神话的价值

中国古代神话,实是个见仁见智的事情。《诸神》一书实际上将中国神话存在的主要问题,全部呈现了出来,能让我们站在更好的角度,重新审视这些问题。

世界各地都有神话,然而拿中国神话与西方神话进行比较,就能发现,中国神话的确不如西方神话那样历史漫长,可以上溯久远。比如《圣经》中的“大洪水”神话,可以找到苏美尔楔形泥板文字的源头。西方神话在故事的连续性和人物特征上更加鲜明,的确可以从神话中,寻觅远古历史的痕迹。西方神话也因此有了史诗的传统。

而中国神话在很大程度上并不是来自远古,只是相对较晚的时候,才陆续出现的。比如,在中国有关“大禹治水”的故事中,最初的“洪水”和“龙门”只是两个渡口的名称,经历了后来无数次改编后,才成为我们今天看到的模样。大约到战国时代的人们,为了各自的学说,提出了一些貌似上古的人名,作为自己观点的注脚。随着这些学说在日后发展出政治价值,那些原本单薄的人名,就被一再扩充,事迹也就通过一次次编写不断被“制造出来”。比如,尧舜的禅让,就是因为历史上僭主的崛起,而被不断翻新。

我们可以看到,早先没有系统的神祇,被归入了某个体系。原本没有关联的伏羲、神农,因为“五行”的关系被编排进了同一个秩序。所以,某个神祇的事迹可以作为具有教育意义的案例,被不断提出,但这些却很难被当作历史而联系起来。所以,我们在《诸神》中,只能看到一些缺乏有机联系的片段,却不能将它们编织进一个脉络,一旦有意将它们合入同一领域便显得非常牵强。

不过说实话,神话并不是一成不变的“老古董”,《三国》《西游》也是在前人基础上多番敷衍的成果,这不妨碍它们成为千古名著。所以,我们也不必为中国神话的不够久远感到神伤、气馁。我们今天看到的北欧神话诸神,早就在漫威宇宙的好莱坞大片中惩恶扬善了。西方神话中的上帝,也经常参与人类社会的建设。连印度教的湿婆大神,也可以换成阿米尔汗的面孔,到现代社会来走上一遭。中国的上古诸神,既然本身也有着历代拼接、改编的明显痕迹,不如放下身段,抛开高冷姿态,将其中有价值的部分提取出来,加以阐发,或许也能走出一条更现代的亲民路线。

当然,神话终究是神话,要书写历史,尤其是严肃的历史,仍应区分事实与传说。《诸神》一书,作为文学创作,或有价值,但是如果不是有新的考古证据作支撑,再浪漫的神话,也需要谨慎对待。最后,期待一下,随着各地先秦资料的出土,当有更多古代神话资料发现。希望那时,不论严肃还是浪漫,我们可以写出一部真正的“中国古代神话”。

 

——摘自 张经纬 《从考古发现中国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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