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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言俚语入吟哦:川语与诗歌(二)

且志宇

作者简介:且志宇,1983年10月生,四川师范大学文艺学在读博士,《国防时报》编辑、记者,成都武侯作协会员。对文学理论、中国古代文学、汉语言文学等学科均有涉猎。

四川人嘴角的语词,酝酿了诗歌的清芬。四川方言的魅力不仅浸润了四川本土诗人的笔端,也惠及了以下这些从外地来川的诗人。

一

古人称“天下山水之观在蜀”,蜀中山水,赋予了寓居蜀中的杜甫以灵感,同时,蜀中山水又因得到杜甫的讴歌而增色。明末四川达州学者李长祥为杜诗作注时称:“少陵诗,得蜀山水吐气;蜀山水,得少陵诗吐气。”(《杜诗详注》卷9)与他有相同看法的是清代雍正年间进士,眉山丹棱人彭端淑。彭端淑在他的《题杜工部草堂》一诗中写道:“公倘不来蜀,胸襟何由阔。蜀中得公诗,山川为增色。”

杜甫写诗,特别讲究语词的锤炼。“语不惊人死不休”,这是人所共知的。杜甫锤炼语言的一个方式,便是对各地方言的运用,这一点被宋代四川学者赵次公看得真切。赵次公在为杜诗作注时指出,杜诗“用方言之稳熟”。(唐)杜甫著,(宋)赵次公注,林继中辑校:《杜诗赵次公先后解辑校》,上海古籍出版社,1994年版,第1页。在赵次公注杜诗之后,历代为杜诗作注的人很多,素有“千家注杜”之称。而他们大多数人也以不同的方式提及了杜诗中方言使用情况。

杜甫重视方言语词的运用,尤其是他所游历的各地方言语词的运用。比如杜甫诗句“陶冶性灵存底物”,“底物”为何物?这其实是一句江南俗语:“江南俗语问何物曰底物,何事曰底事。唐以来已入诗词中。”(《陔余丛考》卷43)

杜甫于唐肃宗乾元二年(759)来成都后,居蜀地,书蜀语,名蜀物,将四川方言词汇和四川物产写进了他的诗里。

唐代宗广德二年(764)晚春时节,杜甫从阆中回到成都。至从宝应元年(762)冬避乱离开成都,已一年有余了,草堂前的小径已经荒芜。于是杜甫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草堂前的草除掉。杜甫为此写了一首《除草》诗,颇有《离骚》的神韵:

草有害于人,曾何生阻修。其毒甚蜂虿,其多弥道周。

清晨步前林,江色未散忧。芒刺在我眼,焉能待高秋。

霜露一沾凝,蕙叶亦难留。荷锄先童稚,日入仍讨求。

转致水中央,岂无双钓舟。顽根易滋蔓,敢使依旧丘。

自兹藩篱旷,更觉松竹幽。芟夷不可阙,疾恶信如雠。

《离骚》常用善鸟香草来比配忠贞,用恶禽臭物来比配奸邪。杜甫这首诗也是如此。杜甫借除草为名,呼吁朝廷铲奸除恶!诗中他将恶草比喻为奸佞。恶草“其多弥道周”张綖注称:“此草遍于道周,比恶人充满当路也。”,让“蕙叶亦难留”;奸佞遍布朝野,让忠臣遭到排挤。所以对他们“芟夷不可阙”,不可手软。

从《除草》的诗题注看来,杜甫所要除的恶草叫“草”,是四川乡间常常可见到的一种恶草。今日人们称它为“蠚麻”。李实《蜀语》称:“草曰麻,苗似苧麻,芒刺人,痛不可忍,又名蠚麻。”

蠚麻茎叶上长有白色透明的芒刺,人畜碰上,皮肤会肿痛而略带麻痒。虽不至于像《墨庄漫录》说的“其枝叶拂入肌肉,即成疮泡,浸淫溃烂”,但至少也要两天才能消肿止痛。因此川西俗语称欺软怕恶为“惹不起蠚麻惹蒿蒿”。因“蠚麻”之毒有甚于蛇蝎,所以北方人叫它“蝎子草”。

铲除恶草,多植佳木。这是铲除奸恶、培植善类的心态。因此杜甫既要除去草,又要种植佳木。蜀中的佳木是桤树(川西叫桤木树),所以杜甫在百花潭北、万里桥边营建草堂时,便在房前屋后种上了桤树。《凭何十一少府邕觅桤木栽》诗写道:

草堂堑西无树林,非子谁复见幽心。

饱闻桤木三年大,与致溪边十亩阴。

桤木今日川西乡间多有种植,因为它生长周期短,成材较快,三五年便可砍伐。但是它木质疏松,做家具大多都不用它。

房屋已建好,竹木已栽上,这年春末,草堂算正式落成了。杜甫兴奋地写道:

背郭堂成荫白茅,缘江路熟俯青郊。

桤林碍日吟风叶,笼竹和烟滴露梢。

暂止飞乌将数子,频来语燕定新巢。

旁人错比扬雄宅,懒惰无心作《解嘲》。

诗以“堂成”为题,诗里有一个很容易忽略掉的蜀语词“笼竹”。蔡梦弼在注解这句诗时,说“蜀有竹名笼籦”(《杜诗详注》卷9),笼竹便是“笼籦”,是一类竹子的名称。

“背郭堂成荫白茅”,尽管后来茅屋被秋风所破,但杜甫种植的桤林笼竹却成林了。房屋、丛林构成了富有四川乡间特色的“林盘”。

杜甫寓居浣花溪草堂,闲暇时间,游览了成都周边的风景。

梅雨

南京犀浦道,四月熟黄梅。

湛湛长江去,冥冥细雨来。

茅茨疏易湿,云雾密难开。

竟日蛟龙喜,盘涡与岸回。

诗最后一句,有个蜀语词汇——盘涡。“盘涡”即是漩涡。杨慎说“盘”字蜀音读旋。(《杜诗详注》卷9)今日四川人还把盘涡称为“回水沱”或“漩水涡”。诗里的“南京”,不是别处,正是成都。唐至德二年(757),因安史之乱玄宗曾避难入蜀郡(历史上称为“幸蜀驻跸”),唐肃宗设置南京成都府(今日的南京,命名于明代初期),与西京凤翔,中京长安并列为三。

杜甫诗里常用到“盘涡”,如另一首诗《覆舟二首》(其一),“巫峡盘涡晓”。尽管“盘涡”“旋涡”读音相同,但明代以来,蜀人却很少再用盘涡二字,而改用漩涡。《蜀语》记载:“漩水曰漩涡。涡音倭。三峡水其深无底,故其流不成波,成漩。船底如鱼肚,乃可漩。”其实杜甫在诗里也偶尔用到“漩”字。杜诗《最能行》“撇漩捎濆无险阻。”(《杜诗详注》卷15)李实《蜀语》说:“今川语,漩、濆皆去声。”对于何为濆,何为漩,蜀中有谚语说:“濆起如屋,漩下而井。”濆像房屋一样,是高耸而中空的;漩就像古井一样,是旋转而深陷的。对于长江上掌舵的“长年三老”们来说,濆尽管涌起很高,气势骇人,但是并不可怕,只要用艄拨开就可以渡过。而危险的是“漩”,“长年三老”只有撇开它才行。

“长年三老”是杜诗“长年三老遥怜汝”(《拨闷》)里用到的蜀语词汇。后来到四川任职的宋祁和陆游都不约而同提到了“长年三老”。《宋景文公笔记》卷下:“蜀人谓柂舵师为长年三老。”《入蜀记》称:“长年三老,梢工是也。”

二

杜甫《春水生二绝》诗中的“吾与汝曹俱眼明”,后被黄庭坚化用到了自己诗里。在《谢杨履道送银茄四首(其一)》中黄庭坚写道:

君家水茄白银色,殊胜坝里紫彭亨。

蜀人生疏不下箸,吾与北人俱眼明。

这首诗里,黄庭坚用到了一个蜀语词“坝”。坝在前文中已经说过,此处不再赘述。巴蜀方言称女婿为“娇客”。黄庭坚在《次韵子瞻和王子立风雨败书屋有感》诗里用到了“娇客”。诗第一句称:“妇翁不可挝,王郎非娇客。”“王郎”就是王子立,苏辙的女婿,苏轼的侄女婿。

黄庭坚的弟子任渊,在20岁左右便完成了《山谷内集诗注》的初稿。在注释这句诗时称:“按今俗间以婿为娇客。”任渊是四川新津县人,他说的“今俗间”应是专就当时的川西民间俗语而言。因“娇客”的说法和陆游的家乡吴地——越州山阴(今绍兴市越城区)相同,所以陆游说到“娇客”时,特别将“吴”与“益”作了并举:“吴益以爱婿为娇客。”(《老学庵笔记》卷3)“娇客”是岳父岳母对女婿的爱称。又称“门客”,《蜀中广记》卷58称“蜀人又以婿为门客”。也称“郎客”,德阳情歌有“郎客过上闪摇摇,媒人过上闪断桥”。今日川西仍保留着这样的称谓,只是将“娇客”简称为“客”了。

说到陆游,在诸多入蜀的诗人中,陆游不但喜好探究四川的方言,也常把方言写进他的《剑南诗稿》中,如他的《杂感六首(其五)》:

早仕谗销骨,迟归悔噬脐。

短衣犹掩胫,穷巷固多泥。

婢喜蚕三幼,奴贪雨一犁。

衡茅明我眼,刮膜谢金篦。

“婢喜蚕三幼,奴贪雨一犁”,何谓“幼”?又何谓“蚕三幼”?对于这难以理解的诗句,陆游的另一首诗《幽居初夏》也用到了:“妇喜蚕三幼,儿夸雨一犁”。不过在这首诗里,陆游给“幼”做了一个说明:“乡中谓蚕眠为幼。”四川自古以来便是养蚕之地,凡养蚕的农人都知道,蚕生长过程像蛇一般,要蜕皮,蜕皮前有数日时间,蚕会不动不食,如睡眠一般,所以叫“眠”。春蚕一般要经过三四眠后,才上蔟结茧。蚕这种“眠”的状态就叫“幼”。

黄庭坚多年在蜀为官,他常引蜀语入诗,如“《山谷集》中有(音烈)、(音挈)、藞(拿,读上声)、苴(音鲊)、傝(音塔)、铳(充甲反)等字,多谓蜀语也。”(《七修类稿》卷23)

——摘自 且志宇 《四川方言与文化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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